我是一朵飘零的花东莞打工回忆录十四

2017-10-19 来源:本站原创 浏览次数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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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害怕他也许会从房间的哪个角落冒出来,我的心跳得非常厉害,拿着话筒的手也不听使唤了,几次从手中掉下来。我盯着1和0这两个键,几次想拔110,但最终还是放弃了。我先是CALL了陈刚,想想还不不放心,又给他的CALL机留了言,他是中文机,应该可以收到我的留言的。为了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,我的留言非常简单:“速回老廖处,急!”

但一直没有等到复机,我每隔几分钟CALL一遍他。望着一直没有响起了电话,我忽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:为什么陈刚不复机?难道李连平之前和陈刚有沟通?这个想法让我害怕,我感觉自己恍如陷进一个人家精心设计好的圈套。我是太傻,竟然主动往这个圈套里钻。

于是想起一句俗语来:被人卖了还帮助别人数钱!

不,不,陈刚绝对不是这样的!就算陈刚是,丽娟也绝对不会是!在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中,我终于听到门外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,同时还伴有丽娟急切的尖叫:“海燕,海燕!”

当急切的敲门声响起时,我长长舒了一口气,但为防万一,我还是隔着门大声叫喊:“丽娟,外面有几个人!”

丽娟的声音带着哭腔:“海燕,你没事吧,没别人,就我们四个人啊,你快开门啊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

四个人,也就是说老廖和李连平也在。我和丽娟是女孩子,陈刚清秀孱弱,而李连平和老廖都是武警出身,学过擒拿格斗。如果我开门后发生意外,我们三个人显然也不是他们两个的对手。想到这里,我冷静地说:“丽娟,你们四个人在小区大门口等我,老廖不是有手机吗,丽娟你到大门口用他手机打这房间电话,接到你的电话我自然会出去的。”

老廖和李连平在外面嘟嘟囔囔骂着我,丽娟更加焦急了:“海燕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你可不要想不开啊。”

我硬着心肠说:“你快和他们一起出去,我马上就去找你们!”

门外的脚步声远了,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话,直到丽娟打来电话,说他们四个人在小区门外,我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,拿着钥匙打开门走了出去。

他们四个人果然都在,老廖脸色铁青,李连平低声下气地向他赔着笑。丽娟担心地拉着我的手:“海燕,你没事吧。”

我摇摇头,将钥匙扔给老廖,拉着丽娟就往不远处的大路跑去,生怕老廖在后面追上来。还好,他没有追上来,但李连平却如影随形般地跟在身后。回去要三块钱的车费,过节涨到六元,李连平讨好般地为我们买了车票。

我始终铁青着脸,看都不看他一眼。我并不恨他,一点都不恨。我只是恨自己,为什么要这么单纯,单纯得竟然看不出别人的险恶用心!平生第一次,我知道一个女孩子单纯并不是什么好事,因为太单纯所以不懂得保护自己,那单纯便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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坐在车上,我想了很多东西,归根结底,倘若我不是为了逃避吃方便面,便也不会稀里糊涂跟他坐上陌生人的车;倘若我对别人有防范之心,便不会和那个该死的老廖独自呆在一个房间!虽然被那头猪占了点便宜,幸好最重要的并没有失去。吃一堑长一智,就算是一个教训吧。

所以下车后丽娟和陈刚寻问我到底是为什么时,我推说是自己喝多了酒发酒疯了。别的,再不肯多说了。说了也是与事无补的,耻辱的经历,知道的人越少越好。陈刚数次欲言又止,似乎想说什么但终没有说出口。丽娟则迷茫地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。我知道,她和我一样是单纯的,单纯到根本不知道保护自己,更不知道保护朋友。

虽然我不理李连平,他却还是不紧不慢地跟在我们身后。只是走到要和丽娟分手的路口时,我坚持要求丽娟和陈刚送我。但陈刚是不能进我们厂的,所以走到厂口门他们就回去了。我往宿舍方向走,李连平还是跟在我身后,我再也忍不住了,恨声道:“我不想再看到你!”

他絮絮叨叨地说:“海燕,是我不好。其实我也是为我们着想,就算你跟了他我也会娶你的,我并不在乎那层膜的。如果我能做治安员,赚一笔钱我们也在这边买房子做生意。到那时你就不要这么辛苦加班了。”

事到如今他还在骗我,我恼怒地说:“李连平,你这个败类,你给我闭嘴!”

他连声道:“好,好,我闭嘴,我闭嘴。对了,你不会去报警吧,你知道,老廖在治安队做这么久,他和很多警察都很熟的,他还有一伙老乡成立了一个帮会,个个都很凶猛的!”

我现在才明白他跟着我的目的,连哄加吓,就是为了不让我报警,我尖声叫道:“你要是再跟着我的话,我就报警了!”

听了这话,他明显舒了一口气,忙不迭敌地往回走。望着他远去的背影,想着刚才那可怕的一幕,我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。丽娟还有陈刚可以保护她,可在这举目无亲的异乡,以哪个男人可以全身心地保护我呢?

接下来的几天,李连平再也不出现在我宿舍里了,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前几天的样子,每天偷偷摸摸吃着半生不熟的方便面和变质的榨菜,然后是睡觉、听歌、看书。因为房间的锁并不牢固,天一黑我就拉一张床把房门紧紧顶着。我感觉自己象一只惊弓之鸟,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让我心惊胆颤。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宿舍里的人断断续续从家里回来。她们从全国各地带来了不同风味的年糕、小吃和各式腊肉、腌菜,我每天都会分到一点,那几天宿舍里特别热闹。

按照陈刚的设想,过了年他们厂会有一次大招工,我和丽娟过年后立刻辞工。他早就和人事打好招呼了,我和丽娟两个人可以一起进厂,手续费只收1200元。想到马上就可以离开亮光,离开李连平了,我也逐渐轻松下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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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我和丽娟的辞职书却双双被退了回来,理由是:这次寒假有部分人自动离职了,厂里马上要赶货,所以一个月内不批准任何人辞职!得到这个回复,我和丽娟再次傻了眼!

不批准辞职,便只有急辞工和自动离职了。急辞工要倒扣一个月待通知金,所谓代通知金就是我们急辞工给厂里造成了损失,这一个月工资是能为厂里损失的补偿;自动离职刚一分钱没有,但工衣、厂牌还是必须上交的,另外进厂所交的100元押金也不会退。虽然我们并没有跟厂里签劳动合同,但这是厂纪厂规里明文规定的。厂里是押两个月工资的,也就是说,我们去年12月份和今年元月份的工资都在厂里。因为这两个月是赶货最多的月份,每天都要上加六七个小时的班,两个月工资差不多有1100元呢,再加上进厂时的100元押金,就有1200元了。

1200元,够妈妈和弟弟一年的生活费呢。但如果急辞工就少了一个月工资了,剩下的一个月工资还不够交进陈刚厂的介绍费呢。所以,我决定一个月后再辞职。丽娟因为生产部天天加班加得要死,工资又相对较低,所以就选择了急辞工。不过工资要等半个月后才能和我们一起领,她在辞职书上工资代领人一栏填写了我的名字。

丽娟很快成了陈刚所在“金秋”制衣厂的“中查”,每小时两块钱,加班费另算,每月工资可拿千元左右,月工资千元,己经算很高的工资了。据陈刚说,他们厂车位、烫工都需要熟悉手工人的,这些人进厂人事也不敢收介绍费。但象查衫、包装工这些不需要太多技术的。陈刚和中查班长关系很好,如果我进“金秋”,他也会请中查班长吃顿饭,把我安排去做中查的,这让我非常感动。

丽娟走了,我在亮光厂更孤单了。虽然以常和吴少芬、罗小花她们说说笑笑,但她们都有各自的老乡圈子,不属于真正老乡的人是很难走进那个圈子里的。想想也是,真正的老乡之间的感情才可以天长地久,而我们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人呢,不知哪一天离开了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。对于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的人,何必要付出太多的感情呢?

自从来东莞,特别是老廖事件后,我发现自己成熟了很多。以前从来不会把别人往坏处想,从来不知道防范别人,现在却时刻小心谨慎、提心吊胆。后来发生的很多事情却一次次证明了,我依然单纯而无知!

丽娟走后不久,管理课忽然发了一约通告:全厂员工都医院办理体检并办理健康证,费用60元将在12月份工资中扣除!

看到这个通告我真想哭,1200元又少了60元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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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早听说健康证了,有很多工厂进厂之前都要健康证的。亮光厂以前一直不需要,现在不知发哪根神经了。医院离我们厂并不远,我们是在一天下夜班时在刘媛的带领下进医院的。

我们一行六七十人,浩浩荡荡的,在验血处排了长长的两队。体检项目有很多,但除了验血查乙肝外,所有项目均是走走形式,只是由相关医生在健康证上签个名却并不真的给检查。似乎我们并不是来体检,而只是来找医生给我们签字的。我很郁闷,难道白白花60元钱就是为了这种名不符实的体检吗?特别是到胸肺透视科时,医生同样是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,便龙飞凤舞地在健康证上写下“正常”的字样,仿佛室内那庞大的机器与我们无关似的。

轮到我时,我再也忍不住了,脱口而出:“你还没给我透视呢怎么知道我正常不正常?”

那个医生惊讶地抬起头,他扶了扶眼镜,冷冷地讥讽道:“你要体检吗?好,医院!”边说边站起身来要给我透视。

他的话引来我的同事们一阵哄堂大笑,我知道如果查出来病便没有健康证,没有健康证便要被解雇的。那时候的我以为解雇是一件很羞耻的事,所以赶紧赔着笑脸地说:“对不起,对不起。”

那个医生冷哼了一声,看都不再看我一眼,飞快地在我的健康证上写下“正常”两个字,我看到这两个字,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气。

健康证在所有医生都签过字时还是被收了回去,据说验血时间要长一些,所有的休检结果下午厂里会派人来取的。我真担心自己的血里会有乙肝病毒。如果有的话不但要被厂里解雇,“金秋”厂也是进不去的,因为“金秋”厂所有员工在进厂之前都要先体检的。

想想真是对乙肝病毒携带者的不公平,以我仅有的生理卫生知识,乙肝病毒只是通过血液传染的,而我们每天用的都是自己的饭碗,根本是不会传染的啊。因为这个健康证,不知道要有多少乙肝病毒携带者连工作都找不到呢。而所谓的健康证,以这种体检方式,根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!

好在结果一周后出来了,全厂1118人参加体检,没拿到健康证的有125人,其中大三阳70有,小三阳55人!厂方于是又发了一纸通告,大意时:厂方保持对这125人采取措施的权利!谢天谢地,我榜上无名。

厂方开始大批量招工,一时员工人数急增。对这125人,厂方于开始是劝退,接着就是限制一周内离厂,最后是解雇所有剩余人员!

我下铺的吴少芬很不幸成为这125人之一,因为她男友卢猛还在这个厂,被解雇时,她不想走,哭得昏天暗地。当然,所有这125人,厂里没有给一分钱的解雇代通知金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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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少芬走了,也带走了她的随身听和磁带,我再也听不到谭咏麟的那首《水中花》了。

不准辞职的一个月限令很快到了,我的辞工书是早就写好的。但还没等我上交,丽娟却在一个晚饭时间过来找我,她让我暂时不要辞工,她说金秋厂年初那次大招工进了许多人,现在己经停止招工了。这消息对我来说太突然了,我还一直做着到金秋领高工资的美梦呢。本来想问丽娟多一些事,可她只丢给我一句话:“什么时候再招工我会来通知你的。”便匆匆离开了,她说还要赶回去加班。

丽娟送来的消息让我十分沮丧,我搬到了吴少芬的下铺。不久,我的上铺又分来了一个叫许娟的女孩子。许娟刚结过婚,长得很丰满,人也开朗,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笑声,很快和宿舍的人都熟悉起来。

许娟以前在沙角的一个五金厂做事,她说那个五金厂和所在的工业区又脏又乱,房屋破旧得不成样子,跟亮光厂简直没法比。说到这里,她指着自己的耳朵给我们看。她的耳朵白白嫩嫩的,非常漂亮,只是两个耳垂下面顺着耳眼的地方分别有一个小缺口,小缺口是新鲜的伤痕,还没有长死。

我傻傻地问她:“是不是打耳眼是打坏的?”我看到街上有激光打耳眼的,厂里有很多女孩就在那里打的,一块钱一个耻眼,刚打的那几天都要流点血的。

她哭丧着脸说:“大姐,你看清楚了,有这样打耳眼的吗?”

罗小花瞟了一眼就笑起来:“你这是给你扯了耳环吧,我有一个老乡去年被人扯了耳环就是你这样子的。”

许娟恨声道:“就是被人抢的!前几天想和老公再去照一次结婚照,就戴了耳环,没想到走到半路就被人骑摩托车扯去了,当时我老公还在我身边呢。一副耳环三百多呢,我要加多少个班啊。”

不愧是打过几年工的,许娟真是个能吃苦的人。在我为加班加点抱怨时,许娟却道:“我们赚的是加班费,加班多拿的钱才能多呢,我恨不得一天加16个小时班呢。”人和人真是不同,加这么多班我们个个满脸菜色的,她还是那么白白胖胖呢。

许娟之所以从沙角到我们厂,是因为她老公石辉是注塑课技术员。石辉高高大大的,却很少说话,不过自从许娟进我们厂后,他的话明显就多起来,有时也进我们宿舍,但因为前车之鉴,所以从不会在我们宿舍过夜。他们并没有租房子,但上白班时许娟经常早上才从外面回来。问她,她说是去看投影了。

所以她每次回来,宿舍里的人便笑她:“是不是又去玫瑰投影场看投影了?”许娟总是笑而不答。

●来源:天涯论坛楼主:东莞打工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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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按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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